她就是写下《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农妇余秀华,她说:
“我就是荡妇,怎么着吧”。
1976年,余秀华出生在湖北的一个山村里。由于母亲的难产,她在出生时缺氧导致了脑瘫,从小父母就告诉她,正是因为她上辈子做了亏心事,所以生下来才残疾。
她相信宿命,也因此一直活在自卑中。由于病痛,她不得不侧着脑袋看人,口水流不止,说话如舌头被打结般磕磕巴巴,别人两岁就学会的行走,她花了十几年才勉强上路。
她自嘲活着就是在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
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同龄的孩子骂她是废人,童言无忌但也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活像个小丑,忍受谩骂与屈辱。
当小伙伴在田野中驰骋,她只能在泥水里匍匐前进。她顺从于生活本身的困顿,却又不甘心,所以又比谁都好强。
路走不稳她宁愿自己爬着,也坚决不要父母护送,在学校里她拼命学习,别人五分钟写完的作业,她要花一小时。
她要付出比同龄人几十倍的努力,写每一个字都很费劲,得用右手死死按住左手,但也没想过放弃。
她努力摆脱身体的牢笼,不愿被人瞧不起。她相信,知识是改变命运的最后一把稻草。但19岁那年,梦碎了,老师以“余秀华的字太难辨认”为由劝退了她,辍学后她被困在家里,无所事事。
不久后,她就在懵懂中,于父母的包办下嫁给了年长自己13岁,从四川流亡到村里的尹世平。
一年后,她生下了儿子,犹如揠苗助长般,她完成了女孩到女人再到母亲的转变。
婚后他一直出外打工,一年到头就回来几次。他性格火爆,聚少离多但一见面两人就吵架。他一直看轻她,酒后让她洗脚端茶,还说:
“你是残疾人,我是正常人,我比你高贵多了。”
他还曾叫她去工地帮他讨薪,说老板的车一出来就撞上去,你是残疾人,他不敢怎么的。那一共就800块的工钱,比命还重要,她更心灰意冷了。
即使这样,她也只能忍着,旁观者总如同洗脑般告诉她,你一残疾人有他算是钓上了“金龟婿”,这辈子都该知足。生活的压抑她没人诉说,于是选择用文字哀嚎对摆脱命运的无能为力。
这一写,就是十几年,在此期间她一直尝试自食其力。她说:
“父母会老,丈夫靠不住,儿子会有自己的家。如果还想活下去,迟早会有(讨饭)这一天。”
于是她就跟随同乡一起去温州打工,虽然一个月后就被工厂遣返,但在异乡她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世界,并开始尝试在上面发表自己的诗作。
所以才有了《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意外爆红网络,标题很粗俗,诗歌却无比文雅,无数人与她产生了共鸣。这首诗也让她几乎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更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当选了钟祥市作协副主席,
连着出版三本诗集,
还登上央视《朗读者》,
征服了董卿。
用影片《摇摇晃晃的人间》记录自己,
还在纪录片界“奥斯卡奖”上获得评委会特别奖。
参加了很多见面会,
一上场侃侃而谈,
一下场累到瘫倒,
但收获了一大批“死忠粉”。
她靠稿费获得了经济的独立,对于爱情,她说要《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但最美好的事情是离婚。当她把想法告诉父母,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而她始终认为,这段名存实亡、“搭伙过日子”的婚姻非离不可。她渴望的是一个能与她心灵相通的男人,而不是相顾无言的木头人。
于是在40岁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说:
“你今天回来(离婚)15万,明天回来10万。”
原本她是探探口风,而意料之外,这拖了16年未离的婚就简单地用钱解决了。
有人说她是荡妇,成名后虚荣,还忘恩负义,抛弃自己的“糟糠之夫”。但她始终认为,自己只为获取精神自由,无关于其他。
本以为至此,一切灾难都过去了,她母亲却突然查出肺癌晚期,一家人又陷入了困顿中。她拿出所有积蓄给母亲治病,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就这样撒手归西。
她手足无措,痛苦焦虑,仿佛天塌了,但人生还得继续,她只能活得更努力。以前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战战巍巍走了很多城市,带着在华中科技大学读书的儿子去国外交流,拓展视野丰盛了自己,也懂得陪伴的重要性。
在成都的荒郊
在香港浅水湾
难得的拥抱
如今的她从容自信,美人在骨不在皮,张牙舞爪的她其实也很漂亮。
上海国际电影节上,
当在别的女明星都争奇斗艳时,
她穿了一条300块的裙子,
却清新脱俗,抓取了大家的眼球。
与大美女梅婷同台亮相,
她自信也丝毫没有减少,
显得愈发美丽动人。
这就是余秀华,农民、脑瘫、诗人……贴在她身上的标签越来越多,她却变得更透彻了。她长期生活在乡间,却不惧怕命运的不公带来的伤害,于泥土里长出了希望。
在纷繁的世间,她执意以诗歌为拐杖,摇摇晃晃地行走,从中汲取生命的力量,肆意生长,用力活着。
原来,岁月静好,不是没有风雨,而是它也是安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