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沉寂之后,夜郎文化再掀热潮。11月18日,一场旨在聚合大西南泛夜郎文化区域多方力量、携手构建夜郎文化良性发展生态圈的首届中国(石阡)夜郎文化高峰论坛,在中国温泉之乡——铜仁市石阡县举行。
夜郎文化是司马迁留给后世的一个千年未解历史谜题,自唐代尤其明清以来,一代代夜郎文明守望者渐次掀起了夜郎研究的热潮,试图将夜郎的文明碎片拼接成一张完整的文化拼图。
从夜郎自大到夜郎自觉
夜郎一词,在我省历代学人的眼中是贵州重要的民族文化本源与基因,新中国成立初期至本世纪初,一代代学者、考古研究者苦苦追寻着夜郎的文明密码,试图解开夜郎文明的千古之谜,川、渝、滇、湘等地学者也纷纷跟进,学术交锋不断,夜郎文化热此起彼伏。尤其上世纪末本世纪初,随着文化旅游的悄然兴起,西南各地逐渐意识到夜郎文化蕴含着不可估量的文化旅游开发价值,夜郎文化的学术之争开始演变成了一场夜郎品牌之争。
我省历史学者、夜郎文化研究专家、多彩贵州文化旅游研究院院长熊宗仁认为,“夜郎自大”典故的文化内涵和警示价值,已成为中华文化中影响世界的文化遗产,我们将之弃如敝履,或只能自我辩诬,那就是一个自认弱者的心态。无论夜郎王踵接滇王之后向汉朝使臣询问:“汉孰与我大”,该褒该贬,是自大骄狂还是急于了解外界的求知欲驱使。此种心态的好坏,丝毫不涉及对夜郎文化的贬抑或彰扬。
“我们勿需为自己承继了夜郎文化的基因而自卑,更不必抛弃或割断我们赖以生存发展的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血脉联系。数典忘宗,这是中华文化传承中的大忌和大错。”熊宗仁说。
贵州人不仅极力守护着自己的夜郎学术阵地,也极力维护着夜郎的品牌阵地,各地争相把夜郎文化纳入各自的区域文化品牌与旅游文化构建品牌,一个个贴着夜郎标签的景区景点、古城古镇项目纷纷落地。
从回避到争夺,这是“夜郎”在贵州人心目中的地位的历史反转,也是贵州人文化自觉的深刻体现。贵州人开始意识到,自己世代守护的家园以及绚烂多彩的历史文化、民族文化,已成为后工业社会背景下人们追求精神净土、寻找失落家园的文化寻根目的地,文化自豪感油然而生。有学者认为,实际上“夜郎自大”是一种历史误读,在这一成语背后,反映的恰恰是夜郎人自觉自信的精神和积极开放的心态。
在此次夜郎文化高峰论坛上,中国先秦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宫长为也提出,夜郎文化有自强不息的精神、夜郎文化有跨越发展的理念、夜郎文化有和谐共荣的目标。
这些,无不是对夜郎文化的深刻解读,也是对贵州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深刻诠释。
从“文化搭台”到产业前台
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由湖南新晃引发进而扩散到整个西南地区的夜郎学术与夜郎品牌之争,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文化搭台”思维模式下的“噱头”之争。在这一思维模式下,我省以及西南一些地区争夺夜郎的目的,并非出于自身夜郎文化资源的富集以及文化自信,而是狭隘思维模式下对区域经济、旅游发展噱头的哄抢。
“夜郎文化是贵州及其周边省份的共同文化品牌,但在一段时期内,出现了夜郎文化开发的盲目性和片面性。”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党委书记赵天晓用近年来河南、陕西等地的“黄帝文化”之争来对比西南地区的夜郎之争,表达了对各地各取所需、断章取义滥用夜郎文化的担忧。
据了解,自2006年开始,陕西、河南两地民间以及学界关于“该到哪里拜祭黄帝”的争论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有评论认为,两地公祭黄帝其实是借传统文化搭台唱经济大戏,继而形成一种旅游资源。两地之间的竞争,本质上是争夺以黄帝为文化代表符号的旅游资源,都想对这种资源进行垄断。十余年前的西南夜郎之争,实质也是如此。
如何避免重蹈十年前夜郎品牌之争的覆辙?这正是首届中国(石阡)夜郎文化高峰论坛的要务之一。所以,本届高峰论坛以“共生共荣共享”为宗旨,以“传承传统文化,践行文化扶贫”为目标,致力于为政府、专家、企业和媒体搭建一个资源共享、创新驱动、合作发展的开放平台。推进区域协调发展,促进产业转化,构筑“西南大夜郎区域品牌”,探索形成夜郎文化共同体,以文化为动力,助力全面小康,寻求一条文化引领、产业减贫的路径。
论坛上,来自全国的近30家省级文产协会和文化园区负责人与西南泛夜郎文化区的石阡、赫章、威宁、六枝、桐梓、长顺、望谟、重庆綦江、湖南新晃等20余个县(市)区政府代表达成了多项共识,一致表示将同心共建、携手发展,构建大夜郎文化圈和夜郎文化良性发展生态圈,同创夜郎文化品牌,实现各区域的协同创新发展。各地将打破行政区划的壁垒,弘扬百花齐放的精神,求同存异,形成合力,搭建夜郎文化共享平台,实现合作共赢。
此次夜郎高峰论坛提出,大西南各地区、各领域应各显其能,把夜郎文化资源变产品,产品变商品,商品变品牌,不断发挥和提升夜郎文化的品牌价值。在这一语境下,古老而神秘的夜郎文化已成为西南地区共同的文化资源,在各地文化产业发展的舞台中央,焕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从文化自信到文化敬畏
倡导夜郎文化自信的同时,也要对夜郎文化保持应有的敬畏。这是此次夜郎高峰论坛的共识之一。
长期以来,由于客观历史条件和思想观念的限制,各地区在夜郎及其文化的认识上,曾经陷入一些理论乃至常识性的误区,或在功利驱动下人为地制造了本可轻易消泯的分歧和争论,从而导致在夜郎学术研究上的失真和混乱,在保护、开发和利用这笔文化遗产时的盲目和片面,甚至南辕北辙。在此过程中,一些对夜郎文化有着深刻研究的专家学者选择了沉默,理性的声音愈发稀缺。
对此,中国僚学研究中心主任、重庆市綦江博物馆馆长周铃认为,没有对夜郎文化的深厚研究,在夜郎品牌文化的开发中就会捉襟见肘。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多彩贵州文化旅游研究院名誉院长王礼全也提出,夜郎文化研究不能公说公的,婆说婆的,需要更多权威的声音。这些,无不是对文化敬畏的呼唤。
“世界上有两个夜郎古国,一个已经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一个还活在我们的记忆里。”周铃如此表达自己对夜郎文化的礼敬。
贵报传媒全媒体记者/袁泽友
特约记者/肖雄
编辑/邱奕
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