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鲨鱼(孟志刚)
丙申立夏,暖风荡漾;高中同窗,结伴平塘;甲茶瀑布,鸟语花香;平舟河边,竹翠水碧;山峦叠嶂,烟雨蒙蒙。河弯月牙般的小沙滩,金黄色的细沙,夹杂着五彩的小卵石。岸边靠着小竹筏,头上晃荡着小吊桥。
其实甲茶早已去过。明哥说,不为风景,只为钓鱼;不为钓鱼,只为闲情。万一碰上平舟河里十分罕见的猪嘴鱼和乌虬龙蛇也说不定。
明哥垂钓老手,组装钓鱼台,架上大雨伞;抽出钓鱼竿,定好鱼漂,固定竿架;倒出鱼饵,搅拌和匀,干湿有度。强弟亦不示弱,板凳一撑,鱼竿一抽;雨伞成了帽子,直接戴在头上;大手一挥,钩漂齐飞,有模有样,姜公惭愧。
两位师傅在上,忙不迭迭好生伺候。钓鱼台不平,找块石头垫垫?大雨伞架歪了,赶紧扶扶?搅拌鱼饵,试着捏把捏吧?钓上来的大鱼往哪儿搁?屁颠儿屁颠儿跑到老乡家要来个大水桶。服侍妥当,架好小椅子,坐在明哥和强弟后面,就等着收获了。
转眼间,明哥鱼竿一挥,拇指大的小白条飞了过来!徒弟我两手捧鱼,却不知如何去钩。明哥只得亲自上阵,手到钩除。手忙脚乱之中,鱼儿蹦回水里,我却两手空空。好在师傅嘿嘿一笑,令我无地自容。往后再也不敢马虎,明哥竿子空中飞舞,小白条一个接着一个。我小心翼翼放入水桶,还拿草帽牢牢盖住。来一条数一次,再来一条再数数,直到鱼群游来游去数不清。
忽然一阵欢呼声,强弟高举鱼线,钩上挂个条小白条!“姨妈”们蜂拥而上,手机一阵咔嚓,宛如新闻发布会!不在乎鱼的大小,直夸鱼纹的漂亮!饱了眼福,回归到舌尖。祝愿二位师傅努力拼搏,餐桌上每人能够分上一条油炸小白条!
徒弟我守着明哥看,众人围着强弟转,却忘了一旁王子也在挥竿钓鱼呐!王子油头水面,名牌T恤西装裤,锃亮皮鞋有风度。只见他竿子空中飞,来回钩自舞。可怜王子直到回到餐桌前还在喃喃自语:那会儿我还拿了个钓鱼冠军呢。我心中疑惑,在哪儿?曰:鱼塘。
我坐在后面看的兴起,磨皮擦痒。捏捏鱼饵,好香呀,奶香,油香,肉香?怎么不用蚯蚓或面包虫?抽出鱼竿,一节又一节,合金,玻璃钢,碳纤维?鱼钩鱼漂,型号用法,材料材质,问题多多。说起话长,十几年前,我就从德国引进《钓鱼手册》之类图书的版权,不看则已,书中钓鱼的理论一大推,江河海湖,咸淡品种,环境习性;渔具类型,规格用途,不一而足,最后还要考钓鱼执照!吾国虽不必如此认真,但也够麻烦的了,只有知难而退。如今明哥已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垂钓之意不在鱼;尔等亦非姜太公,天人合一尽其中。
明哥师傅尽责,边钓边说,有问必答,通俗易懂,善解人意。见我抓耳挠腮,蠢蠢欲动,便道你也来实践一下?不好意思开口,就等着这句话了。捏饵挂饵,收线抛竿,心无旁骛,盯紧鱼漂。鱼漂微微颤动,心脏急剧跳动!猛抽鱼竿,一道白光,钩线不知飞向何处!一声尖叫,急忙回首——鱼钩正中胖忠妹胸口!别急,是胸前的围巾。
这次学钓、初钓,似乎悟出些道道。原以为挂好鱼饵架好竿,就可以悠闲地坐在树下大伞下,听听音乐看看书,拍拍照片画张画。哪知要背一大堆装备,要做一系列准备,甚至头天投食打窝;要不停的捏挂饵食,要紧盯鱼漂的上下颤动;要经受日晒雨淋,要经受蚊虫叮咬;最后的结果也许有所收获,也许一无所获……其实结果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过程就是生活,这个过程就是一种享受。号称烟波钓徒的唐代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厥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或许是这种心境的最好表达。
(2016年10月1日 发表于新西兰华文笔友会)